声明:本文情节均为虚构故事,所有人物、地点和事件均为艺术加工,与现实无关。图片非真实画像,仅用于叙事呈现,请知悉。
"赵建军,你就别做梦了,凭你这成绩,这辈子都是要饭的命!"
1986年6月,高考前一周,班主任李秀云指着我的鼻子,当着全班五十多个同学的面说出这句话。
那一刻,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嘲笑我。
我攥紧拳头,指甲掐进肉里,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我不过是个穷苦农民的儿子,成绩差点又怎么了?凭什么她就能断定我一辈子的命?
五年后,1991年秋天,我从部队转业回到县城,穿着笔挺的军装,胸前挂着二等功勋章。
在百货大楼门口,我遇见了她。
当她看到我肩上的军衔,看到县长的车停在我面前时,
她的脸色变得比纸还白,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...
我叫赵建军,1968年出生在豫北平原的一个小村庄。
父亲赵大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,母亲身体不好,一年到头吃药比吃饭还多。
1986年,我十八岁,是村里赵家庄中学的应届毕业生。
那个年代,高考是农村孩子唯一能跳出农门的机会。
考上大学,就是国家干部,端上铁饭碗,祖坟都能冒青烟。
我们班有五十三个学生,能考上大学的,撑死了也就三四个。
班主任李秀云今年三十五岁,是县城里调来的老师,穿着总是比我们这些农村娃体面。
她最喜欢的学生是张伟,那小子家里在镇上开供销社,平时没少给李老师送东西。
"张伟这次模拟考试又是全班第一,北大清华随便挑啊!"李秀云在讲台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。
台下一片羡慕的声音。
我坐在最后一排,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数学卷子——58分,不及格。
"赵建军!"李秀云突然叫我的名字。
我猛地站起来,心跳得厉害。
"你这次又是倒数第五,是不是脑子有问题?"李秀云皱着眉头,语气里满是嫌弃,"你看看人家张伟,再看看你,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"
全班同学都笑了,有几个还回头看我,眼神里写满了鄙夷。
我涨红了脸,攥紧拳头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放学后,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土路上。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,就像我那永远看不到头的前途。
回到家,父亲正在院子里修农具。看到我,他放下手里的锄头。
"建军,今天考得咋样?"
我低下头,不敢看父亲的眼睛。
"又没考好?"父亲叹了口气,在裤子上擦了擦手,"没事,离高考还有两个月呢,好好复习。"
"爸,我对不起你。"我的眼眶红了。
"说啥呢!"父亲拍拍我的肩膀,手上全是老茧,"你能念书,就是给爸争气了。咱村里多少孩子小学都没念完就下地了,你能念到高中,爸就知足了。"
那天晚上,我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学到凌晨两点。母亲咳嗽着起来给我加了件衣服。
"建军,别太累了,身体要紧。"母亲说话都有气无力的。
"妈,我不累。"我抹了把眼泪,"我一定要考上大学,让你和我爸过上好日子。"
从那以后,我拼了命地学习。每天早上四点半起床背书,晚上学到凌晨,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。
功夫不负有心人,一个月后的月考,我的成绩从倒数第五跃到了全班第二十八名。
我激动得手都在抖。这是我有史以来考得最好的一次!
可李秀云看到成绩单,却皱起了眉头。
"赵建军,你这次是不是作弊了?"她把我叫到办公室,劈头就是一句质疑。
"老师,我没有!"我急得脸都红了,"我这一个月每天都学到凌晨,我真的没作弊!"
"你以前什么水平我还不清楚?"李秀云冷笑一声,"突然提高这么多,不是作弊是什么?"
"老师,我真的..."
"行了,别解释了。"她挥挥手打断我,"这次就算了,下次再让我抓到,你就别想毕业了。"
我走出办公室,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。
为什么?为什么我努力了还要被怀疑?就因为我是农村来的,家里穷?
"建军,别理她。"同桌王芳悄悄递给我一张纸巾,"你这次确实进步很大,我都看见你有多努力了。"
"谢谢你。"我接过纸巾。
"你继续加油,用成绩证明给她看。"王芳笑着说。
我擦干眼泪,暗暗发誓:我一定要考上大学,让李秀云看看,我赵建军不是废物!
接下来的一个月,我更加拼命。父亲为了给我补充营养,把家里仅有的一头猪卖了,换了些钱买鸡蛋和肉。
"爸,那头猪..."我心疼得不行,那头猪养了一年多,是家里唯一的财产。
"没事,猪没了可以再养,你能考上大学,才是大事。"父亲笑着说,眼角的皱纹深得像黄土地上的沟壑。
那天晚上,我听见父母在隔壁房间说话。
"他爹,咱们这么做值得吗?"母亲咳嗽着说,"万一建军考不上,这猪不就白卖了?"
"别说这种丧气话。"父亲的声音很坚定,"咱儿子有出息,一定能考上。再说了,就算考不上,咱也要让他知道,爸妈支持他。"
我趴在床上,把头埋进枕头里,无声地哭了。
五月底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,我考了全班第十五名,已经踏进了重点大学的分数线。
我拿着成绩单,激动得手都在抖。回到家,父亲看着那张纸,眼睛都红了。
"好!好!"他连说了两个好字,"建军,你行!你一定能考上!"
可就在高考前一周,李秀云把我叫到了办公室。
"赵建军,我跟你说句实话。"她坐在椅子上,翘着二郎腿,"你就别抱太大希望了,高考跟平时考试不一样,你那点水平,上不了大学的。"
"老师,我这次模拟考试考了全班第十五..."
"那又怎么样?"她打断我,语气里满是不屑,"你以为你真有那个水平?赵建军,我教了十几年书,什么学生我没见过?你就是那种小聪明,平时能蒙一蒙,到了关键时候就露馅的人。"
我攥紧拳头,指甲掐进肉里。
"李老师,您凭什么这么说我?"我抬起头,看着她的眼睛。
"我凭什么?"李秀云站起来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"我凭我的经验。你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,成绩一直是倒数,突然就进步了,谁信?高考你肯定完蛋。"
她走到我面前,用手指戳着我的额头:"赵建军,你就别做梦了,凭你这成绩,这辈子都是要饭的命!"
那一刻,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嘲笑我。
我冲出办公室,跑到操场上,一口气跑了十几圈,直到累得瘫倒在地上。
"建军,你没事吧?"王芳追出来,蹲在我旁边。
"她凭什么这么说我?"我趴在地上,眼泪掉在尘土里,"我努力了这么久,凭什么就是要饭的命?"
"别听她的。"王芳拍拍我的背,"你用成绩证明给她看。"
可李秀云的那句话,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。
高考那两天,我整个人都魂不守舍。
坐在考场上,手心全是汗,脑子里不停地回响着李秀云的话:"你这辈子都是要饭的命..."
数学最后一道大题,我明明会做,却因为太紧张,算错了一个关键步骤。
走出考场的时候,我就知道,我完了。
成绩出来那天,我考了438分,距离重点大学的录取线差了12分。
我拿着成绩单,瘫坐在家门口的石头上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父亲从地里回来,看到我的样子,什么都明白了。
他在我旁边坐下,从兜里掏出旱烟,狠狠吸了一口。
"建军,别难过。"父亲的声音有些沙哑,"咱们复读,明年再考。"
"爸,家里没钱了。"我低着头,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地上,"那头猪..."
话还没说完,我就哽咽了。
父亲的手在颤抖,烟灰掉在了黄土地上。
"是爸没用,让你受委屈了。"他的眼眶也红了。
就在这时候,村支书从村口走过来。
"大山,建军!"他老远就喊,"有好消息!"
我们抬起头,看着村支书气喘吁吁地跑过来。
"部队要征兵了,建军条件正好!"村支书说,"高中毕业,身体好,年龄也合适。当兵可是好出路,复员后能分配工作,比上大学还强呢!"
当兵?
我和父亲对视一眼。
那天晚上,一家三口围着饭桌商量了很久。
"建军,要不你去试试?"母亲说,"当兵也是为国家做贡献,不比上大学差。"
"可是..."我犹豫了。
"没什么可是的。"父亲拍板道,"就去当兵!咱赵家的儿子,到哪儿都不会给人看扁了!"
第二天,我去乡里报了名。体检、政审,一切都很顺利。
一个星期后,我接到了入伍通知书。
临走那天,全村人都来送我。村支书敲锣打鼓,说我是赵家庄的光荣。
就在我即将上车的时候,李秀云从人群里走了出来。
"赵建军。"她叫住我。
我转过身,看着她。
"去当兵也好。"她的语气还是那么轻蔑,嘴角还挂着一丝讥讽的笑,"反正你也不是读书的料,当兵混几年,回来种地,也算对得起你爸妈了。"
我攥紧拳头,深吸一口气。
"李老师,您等着。"我一字一句地说,每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,"总有一天,我会让您看看,我赵建军到底是不是要饭的命!"
说完,我转身上了车。
透过车窗,我看到父亲在人群里抹眼泪,母亲咳嗽着挥手,还有李秀云那张满是不屑的脸。
我暗暗发誓:我一定要出人头地,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闭嘴!
新兵连的三个月,是我人生中最苦的三个月。
每天早上五点起床,跑五公里,然后是队列训练、体能训练、战术训练...一天下来,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。
但我咬牙坚持下来了。
"赵建军,不错啊,从来不喊累。"班长拍拍我的肩膀,"继续保持。"
"是!"
晚上熄灯后,别人都睡觉了,我却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书。
我从来没放弃学习。
"建军,都当兵了,还看啥书啊?"同铺的战友问。
"多学点总没错。"我说。
新兵连结束,分配连队的时候,因为表现优异,我被分到了侦察连。
侦察连是部队的尖刀,训练强度是普通连队的三倍。
但我不怕。
"赵建军,你小子行啊,耐力第一,射击第二,格斗第三!"连长李铁军看着成绩单,满意地点点头,"好好干,前途无量。"
"谢谢连长!"
第一年年底,我被评为"优秀士兵",当上了副班长。
第二年,我考上了军校。
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,我抱着通知书哭了。
"建军,怎么了?"战友们围过来。
"没事,太高兴了。"我抹着眼泪笑。
我立刻给家里写了封信,告诉父母这个好消息。
半个月后,我收到了父亲的回信。信很短,就几句话,但字迹歪歪扭扭,能看出来父亲写得很用力。
"建军,爸为你骄傲。好好干,别给咱赵家丢脸。你妈病好多了,让你放心。"
我把信贴在胸口,闭上眼睛。
爸,妈,你们等着,儿子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。
军校三年,我拼命学习,成绩一直名列前茅。毕业后,我被分配回原来的部队,当了排长。
1989年,我因为在一次演习中表现突出,立了三等功。
1990年,我又立了三等功和二等功。
1991年,我已经是连长了,还入了党。
部队首长找我谈话:"小赵,你表现很优秀。现在有两个选择,一是留队,我们推荐你去进修,将来发展很好;二是转业,可以安排到地方工作。你自己选。"
我想了想,说:"首长,我想转业。我父母年纪大了,身体不好,我想回去照顾他们。"
"好样的,有孝心。"首长拍拍我的肩膀,"那就给你安排到县里,怎么样?"
"谢谢首长!"
1991年9月,我正式转业,被分配到县政府办公室,任科长。
临走前,部队为我举行了欢送会。连长、战友们都来了。
"赵建军,回去好好干,别给咱们丢脸!"连长举起酒杯。
"一定!"我一口喝干。
转业那天,我穿着笔挺的军装,胸前挂着二等功勋章,肩上扛着中尉军衔。
站在镜子前,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——英姿勃发,意气风发。
这还是当年那个被说"要饭命"的赵建军吗?
我笑了。
李秀云,您等着,我回来了。
回到县城的第一天,我先去了趟父母家。
父母还住在村里的老房子,但我已经在县城买了套房子,准备把他们接过去住。
"建军!"母亲远远地就看见我了,激动得不行,"快进来!"
父亲从地里跑回来,看到我的军装,眼睛都直了。
"这...这是我儿子?"他颤抖着伸出手,摸我肩上的军衔。
"爸,是我。"我笑着说。
"好!好!"父亲的眼泪掉了下来,"咱老赵家出息了!"
在家待了两天,我带父母去县城看新房子。
路过百货大楼的时候,我打算进去给父母买点东西。
就在我停好车,准备进门的时候,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"你这是什么态度?我都说了这布料有问题,你就不能给我退吗?"
我脚步一顿,那个声音...
"同志,这布料您都裁了一半了,怎么退啊?"售货员无奈地说,"您要是不满意,当时就该说,现在剪都剪了..."
"我不管!反正这布料有问题,你们必须给我退!"
我转过头,看见柜台前站着一个女人,背对着我。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,头发有些凌乱,正抓着一块布头跟售货员争执。
那个背影,我太熟悉了。
李秀云。
五年不见,她变化很大。当年那个穿着体面、趾高气昂的李老师不见了,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苍老憔悴,整个人透着一股落魄。
我站在原地,五味杂陈。
五年了。当年她那句"要饭命",就像一根毒刺,深深扎进我的心里。这五年来,每当我想放弃的时候,每当训练累得快撑不下去的时候,我就会想起那句话。然后咬着牙告诉自己:赵建军,你不能认输,你要证明给她看!
说实话,过了这么多年,当年的愤怒和怨恨早就淡了不少。但那份屈辱感,却像刻在了骨头里一样,时不时还会隐隐作痛。
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该庆幸能遇见她,证明她当年看错了人,还是该感叹这世界真小,让我以这样的方式再次面对她。
我深吸一口气,迈开步子,朝她们走了过去。
"这位同志。"我的声音平静,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客气一些,
"我看这布料确实已经裁剪过了,要不就算了吧,也别为难售货员同志了,大家出来工作都不容易。"
我的话音不高不低,但在嘈杂的百货大楼里依然清晰。
李秀云正吵在兴头上,突然被人打断,很不高兴。
她猛地转过身来,眉头紧锁,嘴巴张开,显然是要发作。
可当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的那一刻,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。
她的眼睛瞬间瞪大,瞳孔剧烈收缩。那只抓着布头的手,僵在半空中,一动不动。
她的嘴巴还保持着张开的姿势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她的目光从我的脸上扫过,落在我胸前的勋章上,又移到我肩上的军衔,然后是我笔挺的军装...
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,嘴唇开始颤抖。
我看着她,嘴角勾起一丝笑容。
李老师,好久不见。
"建...建军?"李秀云的声音颤抖得厉害,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这两个字。
我点了点头,语气平静:"李老师,是我。"
她抓着布头的手松开了,布料掉在地上。她整个人往后退了半步,差点撞到身后的柜台。
"你...你..."她的嘴唇颤抖着,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,眼睛死死盯着我胸前的勋章和肩上的军衔。
售货员看看我,又看看李秀云,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但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。
"同志,您是军人啊?"售货员客气地问我。
"刚转业。"我笑着说。
"那太好了!"售货员立刻换上恭敬的态度,"这位同志,您来得正好,帮我们劝劝这位女同志吧。"
我看着李秀云,她的脸色已经白得像纸一样。
就在这时,百货大楼门口传来汽车停下的声音。
"赵科长!"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。
我转过头,看到县长的秘书小王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,快步朝我走过来。
"县长让我来接您。"小王走到我面前,恭敬地说,"说今天要带您去见几位领导,介绍您认识。"
周围的人都停下来看着这一幕。
李秀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,身体开始微微发抖。
"赵...赵科长?"她喃喃自语,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。
我看了她一眼,对小王说:"麻烦你等我一下,我给家人买点东西。"
"没问题,您慢慢来。"小王点头,然后站在一旁等待。
我转身准备走进百货大楼,李秀云突然伸出手,像是要抓住我的衣袖,但手举到半空中又停住了,最后缓缓放下。
"建军..."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"你...你现在是..."
"县政府办公室科长。"我停下脚步,但没有转身,"刚从部队转业回来。"
身后传来她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,紧接着是压抑的抽泣。
我继续往前走,走进百货大楼。透过玻璃门,我看到她瘫软地靠在柜台上,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。
给父母买完东西,我提着大包小包走出来。李秀云还站在那里,看到我出来,她挣扎着站直身体。
"建军,我...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?"她的眼睛红肿,声音嘶哑。
我看了看手表,又看了看等在车旁的小王。
"李老师,我还有公务。"我平静地说,"以后有机会再说吧。"
"求你了,就几句话..."她几乎是哀求的语气。
我沉默了片刻,把东西递给小王:"麻烦你先放车上。"
"好的。"小王接过东西,识趣地走开了。
我和李秀云站在百货大楼门口,她低着头,不敢看我。
"李老师,有什么话您说吧。"
"对不起。"她突然抬起头,眼泪夺眶而出,"建军,当年是我错了,我不该那么说你...我...我对不起你!"
周围有人开始围观,议论纷纷。
"那不是教书的李老师吗?"
"怎么哭成这样?"
"那个军官是谁啊?好年轻,还是科长呢!"
李秀云听到周围的议论,哭得更厉害了。
"李老师,您为什么要道歉?"我的语气很平静,"您当年说的,都是您的真心话吧?"
"我...我当时就是一时糊涂..."她哽咽着说,"我不该那么打击你,不该说你是要饭的命...建军,我错了,我真的错了..."
"您没错。"我打断她,"您说得对,我确实不是读书的料。高考我确实失败了。"
她愣住了,抬起头看着我。
"但是李老师,您教了我一个最重要的道理。"我看着她的眼睛,"人生的路不止一条,命运不是任何人能定义的。您说我是要饭的命,我偏不。我去当兵,在部队立功,考军校,入党,当连长。现在转业回来,当科长。"
我停顿了一下,继续说:"这五年,我每天都记着您那句话。每次想放弃的时候,我就想起您说我是要饭的命。然后我就告诉自己,我一定要争口气,让您看看,您错得有多离谱。"
李秀云捂着脸,泣不成声。
"所以,我应该感谢您。"我的声音依然平静,"谢谢您让我明白,越是被看不起,越要活出个样子来。"
"建军..."她想说什么,却被自己的哭声打断。
"赵科长,县长在等您。"小王在车旁提醒道。
"来了。"我点点头,最后看了李秀云一眼,"李老师,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。好好保重。"
说完,我转身朝车走去。
"建军!"她在身后喊,"你...你能原谅我吗?"
我停下脚步,没有回头。
"李老师,原谅与否,都不重要了。"我说,"重要的是,您要记住,一个老师的一句话,可能会成为学生心里的一根刺,扎一辈子。希望您以后能善待每一个学生。"
我上了车。车子缓缓驶离,透过后视镜,我看到李秀云瘫坐在地上,哭得撕心裂肺。
父亲坐在副驾驶,小声问:"建军,那个女人,是不是你以前的老师?"
"嗯。"
"她看起来挺可怜的。"父亲说。
我看着窗外,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:"爸,有些人,要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。有些话,说出口之前永远不知道会伤人多深。"
"你不恨她?"
"恨过。"我说,"但现在不恨了。她给我的伤害,也给了我动力。如果不是她那句话,也许我在部队不会那么拼命。"
父亲点点头,没再说话。
接下来的一个星期,我忙着熟悉新工作。县长对我很器重,让我负责办公室的几个重要项目。
一个星期后,县里召开转业军人表彰大会。我作为优秀代表上台发言。
台下坐着全县的干部职工和群众代表,有几百人。
我站在台上,目光扫过下面的人群,突然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李秀云。
她坐在最后一排,低着头,整个人缩在椅子里,像是想把自己藏起来。
我开始发言:"各位领导,各位同志,大家好。我叫赵建军..."
我讲述了自己的经历,从1986年的高考失利,到参军入伍,到在部队的奋斗,到最后的转业。
"我想告诉大家,特别是那些年轻人。"我的声音在礼堂里回荡,"人生不会一帆风顺,总会遇到挫折和打击。有人会否定你,有人会看不起你,有人甚至会说你这辈子没出息。但请记住,你的命运,只有你自己能做主。"
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。
我看着角落里的李秀云,她慢慢抬起头,眼眶通红。
"失败不可怕,可怕的是认输。"我继续说,"当年有人说我这辈子都是要饭的命,但我不信。我用五年时间证明,命运从来不是别人能定义的。"
掌声更加热烈。李秀云把脸埋在双手里,肩膀剧烈颤抖。
会议结束后,我正准备离开,李秀云拦在了我面前。
"建军。"她的声音沙哑,"能...能借一步说话吗?"
我看了看表:"我还有会。"
"就几分钟,求你了。"她的眼神里满是哀求。
我点了点头。
我们在礼堂外的走廊里站着。她背对着窗户,逆光让我看不太清她的表情。
"建军,你今天说的那些话..."她的声音颤抖,"是说给我听的吧?"
"不是。"我摇摇头,"是说给所有年轻人听的。"
"可是..."她咬着嘴唇,"我知道你说的'有人'是指我..."
我沉默了。
"这些天,我一直在想。"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,"想当年我是怎么伤害了你。建军,你知道吗?那天在百货大楼看到你的时候,我整个人都傻了。我不敢相信,当年那个被我说成要饭命的学生,现在竟然成了县里的科长,穿着军装,挂着勋章..."
她停顿了一下,继续说:"那一刻,我突然明白了,我当年犯了多大的错。我用我的偏见,用我的狭隘,差点毁了一个优秀的学生。"
"李老师,您想多了。"我说,"您没有毁掉我,相反,是您的话激励了我。"
"可我还是伤害了你。"她哽咽着说,"建军,我知道说对不起没用,但我还是想说...对不起,我真的对不起你..."
她突然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,弯下腰,停留了很久。
周围有人看到这一幕,都停下脚步。
"李老师,您起来吧。"我扶起她,"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。"
"你能原谅我吗?"她抬起头,眼睛红肿。
我看着她,这个曾经让我痛苦、让我自卑、也让我奋起的女人。
"我原谅您了。"我认真地说,"但我希望您能记住这个教训。您是老师,您的一言一行,都可能深深影响一个学生的一生。有些话,千万不要轻易说出口。"
她用力地点头,眼泪不停地流。
"我会的,我一定会的..."她哽咽着说,"建军,谢谢你...谢谢你能原谅我..."
人生就是这样,有些伤害,最终会变成成长的养分。
命运,从来不是别人能定义的。
只要你不认输,就没有人能让你输。